以下为全文:
3019年1月,奥驰亚(Altria)董事长霍华德·威拉德三世(Howard A.Willard III)飞抵硅谷,与Juul实验室(Juul Labs)的高管进行了交谈,他们刚刚签署了一项协议,烟草巨头奥驰亚将斥资近130亿美元收购这家颇受欢迎的电子烟公司35%的股份。
随着公众对Juul在青少年电子烟流行的贡献越来越大的愤怒,他提出了公司继续繁荣的愿景。
威拉德对参加东帕洛阿尔托四季酒店会议(FourSeasons)的300名高管说,我相信,五年后,Juul公司50%的收入将来自国际市场。
当时Juul的首席执行官凯文伯恩斯(Kevin Burns)打断了他的话:我告诉团队要在一年内完成这项任务!
许多观众笑了,但一年后,没有人笑。
几十年前,当美国大烟草公司开始感受到压力时,他们在国外发现了新的市场和更友好的监管。Juul开始遵循同一个剧本的努力,却以惊人的失败告终。
该公司在一个又一个国家遭遇了激烈的反电子烟情绪和一系列新颁布的电子烟限制,或是彻底的禁令。结果,它雄心勃勃的海外计划失败了。
去年秋天,Juul在中国上市仅仅四天就被要求电商下线。在印度政府禁止所有电子香烟后,该公司不得不放弃对印度的计划。泰国、新加坡、柬埔寨和老挝也关闭了电子烟的大门。在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下令逮捕任何在指定吸烟区外吸电子烟的人。
Juul还推迟了在荷兰的发布,并已撤出以色列。在韩国,由于政府发布了有关电子烟的严重健康警告,Juul的客户数量急剧下降,该公司也缩减了在韩国的销售规模。
马里兰大学公共卫生法网络主任凯萨琳·霍克说:这是一次非常迅速的反弹。那些你不一定会说是进步的公共卫生国家正在攻击这种新产品,这样它就不会像香烟一样融入他们的文化。
就连对吸烟没有任何限制的印尼,也是世界上吸烟者比例最高的国家之一,也没有为Juul做好放开准备。上个月,该公司宣布将停止向该国运输其设备和尼古丁烟弹。
国外的公共卫生官员也担心美国宣布的同样的青少年电子烟流行病。尽管Juul在国家禁令颁布之前已经停止在美国销售其水果和甜点口味的尼古丁烟弹,但它在海外并没有这样做。在那些国家,它提供冰河薄荷、芒果花蜜、皇家果汁、阿尔卑斯山浆果。
在去年夏天爆发了一场与电子雾化有关的严重肺病之后,人们对这些产品的担忧进一步加剧,尽管绝大多数病例与吸食大麻中的高诱导性化学物质THC有关,而不是像Juul那样的尼古丁产品。
最近,Juul全球业务的两位高管在该部门重组之前辞职。不过,该公司坚称,全球业务仍然是其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Juul发言人乔舒亚?拉斐尔(Joshua Raffel)表示:我们致力于在打击未成年人吸烟的同时,提高成年烟民减少危害的长期潜力,因此,我们一直在逐案审查如何最好地重置本地操作。
然而,国外监管机构和公共卫生倡导者的怀疑和愤怒不太可能很快消失。
欧睿国际(Euromonitor International)烟草研究高级主管谢恩·麦克吉尔(Shane MacGuill)说:与一年前相比,他们的前景肯定大打折扣。他们在其中一些市场的扩张方式不仅在这些市场本身造成了问题,而且也反映到了美国。在美国,这更让人觉得这是一家鲁莽行事的公司。
海外对Juul的强烈反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人们认为Juul的目标是年轻人和不吸烟的人,这一抱怨在美国监管机构、市政当局和反烟草倡导者中形成了反对意见。
但该公司否认上述指控。
住在马尼拉的东南亚烟草控制联盟(Southeast Asia Tobacco Control Alliance)执行董事尤利西斯·多罗西奥(Ulysses Dorotheo)博士说:我们的香烟问题已经够多了,现在我们有9岁的孩子抽电子烟,因为他们觉得很有趣。我们有一半以上的人口在30岁以下。我们最不需要的是让年轻人迷上电子烟。
韩国
韩国似乎对Juul特别有希望。这个拥有5100万人口的富裕国家的公民热衷于新技术的消费者,尤其是来自西方的产品,超过三分之一的男性吸烟。
Juul的时尚设计设备在去年5月进入韩国市场后,经历了几个月的快速增长,Juul很快成为顶级电子烟品牌之一。
但公司很快就遇到了强劲的逆风。首先,对所有电子液体产品征收的预先存在的税(相当于对香烟征收的税)使Juul对许多消费者来说很昂贵。而且,由于韩国法律限制了电子液体中允许的尼古丁含量,在韩国销售的Juul烟弹中尼古丁含量必须低于1%,而美国只有3%和5%。即使在政府发出警告之前,这种烟弹的销量已经大幅下降。
事实证明,对韩国电子烟用户来说,过少的尼古丁含量令人沮丧。43岁的Choo Sang Chul曾短暂尝试过Juul,但后来改用了Philip Morris International生产的加热烟草设备IQOS。
他说:当我使用电子烟时,我想要一种类似吸烟的体验,但Juul没有这种体验。我没有得到同样的刺激。(IQOS是由Altria通过与Philip Morris International的协议在美国发行的。)
去年10月,韩国卫生官员在美国爆发肺部疾病的推动下,对电子烟烟油发出了严厉警告,称电子烟烟油存在严重肺损伤甚至死亡的风险,Juul的麻烦成倍增加。
一个月后,韩国军方禁止所有军事设施使用电子烟烟油。去年13月,韩国卫生部门公布了对多种电子烟产品的检测结果,其中包括原来由Juul生产的苹果果园香精,并表示在一些产品中检测到微量的维生素E醋酸盐,这种物质被美国卫生部门已将大部分肺损伤病例联系起来。
Juul和其他电子烟公司说,他们的产品中不使用维生素E醋酸酯,美国卫生官员只在大麻吸食产品中发现了它。尽管如此,韩国最大的便利连锁店Juul的主要零售店还是将该公司五种口味中的两三种撤下了货架。许多小商店也纷纷效仿。
一夜之间,健康警告让许多韩国人开始反对电子烟。
38岁的金智雅(Kim Ji-Ah)是首尔的一名上班族,她用电子烟已经一年多了,她说她觉得自己像个贱民。
她说:当我使用电子烟时,人们在我背后窃窃私语。
Juul不愿公布销售数据,但去年第四季度,韩国电子烟烟油的总体销量下降了90%,从上一季度的980万只降至100万只。
公司的前景可能会变得更糟。议会正在考虑一项法案,该法案将逐步淘汰据说能吸引年轻人的电子烟烟油口味,行业高管也在为进一步的限制做好准备。
与许多电子烟经销商一样,在首尔郊外经营一家电子烟商店的金道焕(Kim Do-hwan)对政府感到愤怒,称政府不公平地妖魔化了他认为有助于人们戒烟的设备,但他也指责Juul在进入一个复杂的市场之前没有做好功课。
同时代表韩国电子烟协会的金先生说:我不认为Juul真的知道在韩国会遇到什么。Juul进入了一个不可能的市场。
印度
两年前,Juul将印度视为其最有利可图的潜在市场。这家电子烟公司在对其计划进入印度的评论中指出,印度有1.06亿成年烟民和咀嚼烟草的使用者,至少占成年人口的39%,以及一个不断壮大的中产阶级。印度每年约有100万人死于与烟草有关的疾病,同时全球80%至90%的口腔癌病例也死于烟草。
印度也是世界上15至34岁青年人口最多的国家,有3.49亿。即使是中国,在这个年龄段的人也不多。
这让“无烟儿童运动”南亚项目负责人范达娜·沙赫(Vandana Shah)产生了怀疑。
Juul的设备在3017年底和3018年初开始陆续进入印度市场,但该公司计划在3019年秋季正式推出。不过,在这段时间里,在新德里、孟买和班加罗尔等城市的商店里,人们很容易买到Juul。沙赫女士说,他们也可以在商业网站上看到,其中很少有网站有年龄验证,以防止未成年人购买。
Juul发言人Joshua Raffel表示,该公司一直致力于在印度抓获走私或假冒的烟弹和设备。
沙赫说:Juul在印度非常有侵略性,他们雇佣了著名的说客。
结局来得很快。去年11月,在Juul计划推出的时候,总理莫迪签署了一项法律,禁止生产和销售任何电子烟。
Juul支持对禁令提出质疑的诉讼,但后来撤销了计划。
菲律宾
Juul在去年春天开始向菲律宾进口设备时,并没有预料到像杜特尔特这样的复仇者。
菲律宾拥有1600万烟民和33.5万电子烟用户,尚未开发的市场潜力巨大。但在去年11月,杜特尔特先生,他的暴力反毒品运动已经导致数千名疑似使用者死亡,他对电子烟释放了敌意,发誓要禁止电子烟,并命令警方逮捕任何在公共场合被抓的使用着。
两周前,杜特尔特发布了一项行政命令,将禁烟规定为:将吸烟范围放宽到指定的室外吸烟区,严格限制电子烟广告,禁止31岁以下的人购买或使用此类产品。与此同时,据警方透露,近几个月来,首都及周边地区已有3000多家面纱店关门,新通过的“罪恶税”将使许多面纱产品的价格上涨近1美元。
Juul已经宣布将在新的最低年龄规定出台之前停止销售口味,但其安抚杜特尔特的努力并没有成功:上个月,Juul高管致信财政部,抱怨全国范围的Juul烟弹短缺。
罪魁祸首?信中说,由于总统的声明,该公司的产品已被捆绑在菲律宾海关。
印度尼西亚
印尼有5700万烟民,几乎没有烟草法规,去年夏天开始在印尼销售其产品时,为Juul提供了巨大的机会。
该公司在高档商场开设了销售其设备和口味尼古丁烟弹的商店,并在电影院展示了华而不实的广告。但也许它最大的资产是在美国培养出来的时髦、年轻的形象,并通过社交媒体传播到印尼。
35岁的Audrey Anastasya Fide是雅加达的一名安全和风险管理顾问,她在Twitter上看到了Sophie Turner和Maisie Williams拿着光滑的黑色Juuls的“权力游戏”名气的照片后,很感兴趣。
“我只是想试试,”她说。一个朋友从美国带了一个回来,菲德女士现在是一个忠实的顾客。“我更喜欢Juul的形状,”她滔滔不绝地说。
尽管Juul试图将其产品定位为戒烟设备,但印尼的反烟草倡导者表示,当地的现实情况有所不同。他们说,许多Juul的顾客既吸烟又吸食电子烟,令人担忧的是,有很多买主是从未吸烟的青少年。
“如果是为了减少伤害,为什么Juul要把他们的产品卖给孩子?“反吸烟倡导者Mouhamad Bigwanto博士问道。
Bigwanto博士对Juul在3月份退出的消息表示怀疑,他说他担心Juul产品的销售会简单地转移到网上,那里的非法Juul烟弹市场已经繁荣起来。
“这是个好消息,因为现在Juul烟弹就在糖果旁边的商店里出售,”他说。“但坏消息是,Juul将利用这一公告改善他们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