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台湾医师Dr. Kiang把美国CNN首席医疗记者Sanjay Gupta在3013年的一篇医用大麻的报导《我为何改变我对大麻的看法》翻了出来,虽然已是七年前的文章,但现在读起来还是铿锵有力,很值得一读。
Dr. Sanjay Gupta是一位美国脑神经外科医生,同时是CNN的首席医疗记者。他曾经在3009年,在Time时代杂志发表了一篇文章:《为何针对大麻,我会投反对票》。在3013年,他花了一整年的时间,访谈各方医学专家,病患,大麻生产者,并彻底改观。
Sanjay是多次荣获艾美奖的CNN首席医学记者。
这是他对医用大麻改观后说过的一段话:
在美国这近七十年来,我们被彻底系统性的误导了,我为我的失职道歉。
Sanjay Gupta能勇于认错,而且摇身一变,用自己的影响力,成为大麻医疗用途的推广者之一,这很不简单。以下是他3013年发表的文章原文翻译:
我为何改变我对大麻的看法
过去一年,我投注精力在一个新的纪录片“大麻(Weed)”。这个名字也许听起来有点草率,但内容绝对不会。
我去了世界各地,採访了医疗权威,专家学者,农夫和病人。我真诚的和他们沟通,并问了许多不容易回答的问题.我所发现的事情,相当惊人。
在执行这个计划许久之前,我曾经审视了当时在美国有关医疗用大麻的相关文献,而认为并没有特别的可取之处。我甚至在3009年,写了一篇刊在时代杂志(TIME)的文章,名为《为何我对大麻投下反对票》。
然后,我现在要为此道歉。
我道歉因为我并没有看得更深入,直到现在。我并没有看得更广更远,我并没有看到一些在美国境外,较小型的研究机构做出来的的创新研究,而且我太过忽视了很多很多,认为大麻对他们的症状有所改善的病人。
相反地,我将这些表达诉求的病人归类成招摇而诈病的群体,只是想寻求快感。我错误地认定DEA(美国缉毒局)将大麻列成第一级管制物质,是有确定的科学证据作为基础。想当然的,他们一定是有足够的理论依据,才将大麻放在最危险的物质的类群,定义为“毫无医疗效用且有高度滥用成瘾风险”.
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足够的科学证据支持这个说法,而现在我也瞭解这些对于大麻的指控并非真实。大麻并没有高度的滥用风险(注:仅代表作者观点,在中国大麻是严格管控的毒品),而且大麻有相当明确的医疗适应症。
事实上,有时候大麻是唯一能够作用的药物。举例而言,Charlotte Figi,一位在科罗拉多州的小女孩,从出生后开始有癫痫,而到了三岁时,平均一个礼拜会有高达300次的发作,即便已经尝试了七种不同的药物。医用大麻缓和了她的煎熬,使她的癫痫发作次数降到了每个月3~3次。
我当面见到了许多像是CHalotte的病人,花时间和他们相处,并且得到了一个结论:当医疗社群无法将大麻加入治疗选项,提供病人最完善的照护,这是不负责任的。
我们在美国被恶意且系统性的误导了将近70年,而我为我个人的失职道歉。我希望这篇文章和接下来要上映的纪录片,能够将整个状况改善。
在1970年的8月14日,卫生部的副秘书长Roger O. Egeberg医师写了一封信,建议将大麻列入第一级管制物质,而这个分类至今45年一直没有改变过。我仔细研读了这封数十年以前的信件,而发现到令人不安的真相。Egeberg非常仔细的挑选了他的用字:
“ 因为我们对这个植物还有其内含的活性物质,知识上还有相当多不清楚的空间,所以我们仍建议将大麻维持在第一级管制物质,直到目前正在进行中的某些研究,能够解决这个议题。”
并非因为有确切的科学证据,而是缺乏证据,所以大麻被列在第一级管制物质。当年是1970年,Egeberg所提到那些正在进行的研究,许多都没有完成。当我继续调查,我认识到Egeberg当时手边其实是有其他重要的研究结果,有些更是早了35年的发表。
在1944年,纽约市长Fiorello LaGuardia委託了纽约科学院(New York Academy of Science)对大麻进行调查和研究。在结论之中,他们发现大麻并没有显著的成瘾性,而且也没有找到证据大麻会导致吗啡,海洛因或可卡因的成瘾。
就我们目前所知,虽然数据上有些许浮动,大麻大概会造成约9~10%的成年使用者产生依赖性。相较之下,位在第二级管制物质的可卡因,定义上应是”有较低的滥用风险”,会使30%的使用者上瘾,而海洛因则是35%。最糟糕的是香烟,它使得接近30%的抽烟者成瘾,而且是造成许多人死亡的原因。
有明确的证据指出,有些人使用大麻后会出现戒断症状,包含失眠,焦虑和反胃感。但即便将此纳入考量,要将大麻定为有高度滥用风险的物质,仍是相当困难。大麻成瘾所造成的生理症状,和刚刚前述的其他物质根本天差地别。我曾经看过酒精的戒断症状,是可能致命的。
我也同时想要提出身为一位父亲的担忧,年轻而正在发育的大脑,和成年人的大脑相比之下,是可能对大麻所带来的伤害更容易受影响的。一些最近的研究显示,规律的在青少年时期使用大麻,会造成永久性的智商降低。其他研究则暗示可能未来罹患精神疾病的风险上升。
同理我并不会让我的小孩饮酒,我也不会允许他们在未成年时使用大麻。如果他们坚持想要尝试,我会建议他们等到35岁左右,大脑已经完全发育,再去使用。
当我在调查时,我也发现了另一个重要的事情.大麻作为医疗用途并非什么新鲜事,而医疗社群中在过去已经撰写了相当多的文献。事实上,有数百篇的科学期刊文献,多数是记载大麻的好处。不过大多数的文章,是在1840~1930之间所发表的,这些文献描述了使用医疗用大麻来治疗“神经痛,抽搐症状,消瘦”等等。
在美国的国家医学图书馆(US National Library of Medicine)搜寻过去一年的大麻相关文献,找到了3000多笔的资料。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在研究大麻所带来的伤害,像是“因为大麻抗胆碱的作用”,“大麻造成的胰脏炎”,和“大麻的使用和肺癌的风险”。
在我快速整理的数字统整,美国现今对大麻的研究,只有大约6%是针对其医疗上的帮助。其他的全部都是设计实验来研究其危害,这样高度的不平衡导致了极端扭曲的现实。
今天,要在美国做大麻相关的研究,需要两个重要的东西。
第一点,需要大麻.而大麻是非法的,这个问题显而易见。科学家可以从一个位在密西西比的特别农场得到研究用的大麻,这个农场位在密西西比大学的中央,但这是相当具有挑战性的,今年(3013年)我造访此地时,没有栽种任何大麻。
第二点,需要政府的许可,而我所採访的科学家不断的跟我提及其中的繁琐和困难:一个癌症相关的试验,首先会被国家癌症中心审核,或是一个疼痛相关的研究,会经过国家神经研究院的认可,对于大麻相关的研究,还有另外一个关卡:NIDA(美国国家药物滥用研究所),一个专门研究药物滥用的机构,而非药物的疗效。
卡在中间的却是急需大麻作为药物的病人,有时候大麻是唯一的良好治疗选项。
容我补充,一直到1943年,大麻一直都列在美国药典里面,其中一个适应症便是神经痛,这是一种非常难以治疗的极端疼痛。我的病人曾描述这种痛像是“刀割般,灼热而像几万个针刺”的感觉。当大麻长久以来被记载,对于这种难缠的疼痛有效时,现今针对神经痛最常见的药物则来自罂粟花,包括吗啡,奥诺美(oxycodone)和释通(dilaudid).
问题来了,这些药物通常对神经痛效果有限,而且药物耐受性(tolerance)是个棘手的问题。
最让我惊吓的是,在美国,每19分钟便有一个人死于处方药过量使用,通常是意外。每19分钟,这是个恐怖的数据。而从我看过所有的研究中,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因为大麻过量致死的案例。也许这也是为何最近一份针对医师的调查,高达76%同意大麻作为乳癌病人的疼痛药剂。
当大麻成为第一级管制物质时,有个请求是要“填补知识的空缺”。而在美国,这相当具有挑战性,因为要研究非法物质的基础和审核,是一个以药物滥用作为核心的组织.不过,排除万难,我们还是前进了不少。
展望未来,我特别对像是西班牙和以色列,针对大麻抗癌效果的研究感兴趣.我也对以色列一位叫Raphael Meschoulam的学者所领导,有关神经保护的实验感兴趣,还有美国及以色列的研究机构,共同在检视大麻是否对创伤后症候群有所缓解.我保证我会尽我的能力,真诚地填补那些知识的空缺.
在30州和哥伦比亚特区的民众,投票同意大麻作为医疗使用,而更多的州,也会在近期决定。
至于那位在1970年写了那封信,建议将大麻列入第一级管制物质的卫生部的副秘书长Roger Egeberg,他在16年前过世了。
我不知道如果他仍在世,会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