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周报记者 徐曼曼 发自北京
“电子烟行业当前最大的不确定性还是来自于监管。在监管闸门启动之前，我们只能等待。”10月9日，一位不愿具名的电子烟品牌高管向时代周报记者坦言。
而在业内等待监管落地的漫长时间中，9月份成为一个鲜明的“分水岭”。过去一个多月以来，从大洋彼岸不断传出的有关电子烟的消息，如同雨点般密集地打在这个行业身上。包括美国在内的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电子烟行业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至暗时刻”。
随着全球“电子烟致死”的案例不断涌现和诉诸媒体，电子烟监管政策稍有风吹草动，都能牵动多方敏感的神经。
自9月起，美国多个州陆续宣布对电子烟施行更严格的管控。据新华社报道，当月11日，美国总统特朗普更是以“多起死亡和许多其他问题”为由，将电子烟视为国家面临的“新问题”。随后，泰国、巴西、印度宣布全面禁售电子烟。而在国内，国家标准在本月底即将落地，而深圳、杭州两地已将电子烟纳入“控烟令”，另外，香港地区已全面禁止电子烟。
监管高压下，渠道商已提前作出选择。包括沃尔玛、京东、阿里等多个渠道商陆续发布声明，称暂停在美国地区销售电子烟。
“电子烟产业在短短十几年时间中实现了高速增长，但是与‘爆炸式发育’不相匹配的是当前全球范围内的‘滞后监管’。”近日，清华大学公共健康与技术监管研究课题组负责人、社会学系副教授严飞表示，“对电子烟的监管不仅非常必要，而且十分紧迫。”
全球监管持续升级
刚刚过去的9月对电子烟行业来说堪称“黑色9月”，风险和危机集中暴露在公众视野中。
最新消息显示，当地时间10月3日，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官网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3019年10月1日，已有48个州和美属维尔京群岛向CDC报告了1080个相关的肺损伤病例，其中15个州总共有18人死亡。
CDC数据还显示，所有患者均报告有使用电子烟产品历史，大多数患者报告有使用含四氢大麻酚（THC）产品历史。值得注意的是，最新发现表明，含THC的产品可能是导致病情的重要原因。
根据最新资料显示，CDC建议人们考虑避免使用电子烟或雾化产品，尤其是那些含有THC的产品。
美国是全球最大的电子烟市场。截至目前，美国电子烟市场渗透率为13%，占全球电子烟销量的43%。业内担忧，前期监管的滞后为电子烟让渡了较大的发展空间。但如今，由于电子烟安全危害案例不断上升，这将倒逼监管的加强，可能会进一步导致美国的电子烟市场迅速迎来“拐点”。
上述不愿具名的电子烟品牌高管却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据该公司美国团队了解，上述病例产生的原因是因为部分商家在电子烟设备中添加了一些不应添加的成分。“这也引发了全球舆论对电子烟健康安全的话题的高度关注。”
严飞带领的课题组以“e-cigarette”为主题，检索了从3005 3019年全球共5377项出版物后发现，关于电子烟危害性问题，目前还没有“一锤定音”的研究。
据世卫组织3019《全球烟草流行报告》结论，电子烟比传统香烟危害可能更小，但是并非无害。
时代周报记者从多位电子烟企业负责人处了解到，实际上，电子烟在美国引发争议的最大原因并非其安全性，而在于是否在电子烟中添加更多口味。
“美国民众讨论的焦点更多在于‘口味禁令’。主要原因在于一些电子烟企业在早期传播推广中，没有将青少年给‘摘’出来，电子烟口味的传播可能会对青少年有诱惑性。”某电子烟品牌商高管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
3019年美国官方数据显示，超过四分之一的美国中学生在过去30天内使用过电子烟。
不过，在电子烟的全球监管版图上，仍存在很多对电子烟监管相对宽松的国家。
与美国将电子烟界定为“烟草制品”不同的是，在欧洲、日本等地，是将电子烟当作“医药产品”来管理。英国国民保健署和英国公共卫生部都曾表示支持使用电子烟。此前，在一篇国内媒体转载的英国《卫报》的报道中，英国公共卫生部烟草控制负责人Martin Dockrell对媒体表示，当下很多烟民通过电子烟来戒烟并取得一定成效，鼓励烟民从传统烟草向电子烟转换。
不过，由于美国电子烟市场的巨大影响力，英国的舆论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据《星期日泰晤士报》报道，由于人们对电子烟的安全性越来越担忧，专家们呼吁建立一个全国性的系统来记录与电子烟有关的所有问题。
国内监管趋严
中国在全球电子烟市场具有极其特殊的地位。一方面，中国具有巨大的市场潜力；另一方面，中国又是全球最大的电子烟生产制造基地。深圳的电子烟产量约占全球总量的90%，拥有完整的产业链及500多家电子烟企业，成为电子烟行业当之无愧的“大本营”。
在全球大多数国家开始对电子烟加强监管的关键时点下，中国对电子烟的监管工作也在逐步推进中。
“此前对于加热不燃烧型电子烟已经展开了一次讨论，并明确划归于烟草专卖品的管理范围。对于近两年才流行起来的雾化型电子烟的监管则还未明朗。”前述匿名电子烟品牌高管对记者表示。
时代周报记者注意到，自去年以来，多地已经纷纷就加强电子烟管理进行表态。今年3月，香港特区政府正式向立法会提交《3019年吸烟（公众卫生）（修订）条例草案》，建议禁止进口、制造、售卖、分发、宣传电子烟或加热烟等产品，一经定罪将罚款5万港元及监禁半年。
深圳已明确将电子烟纳入控烟“黑名单”。
从10月1日起，修订后的《深圳经济特区控制吸烟条例》正式实施，并首次将电子烟纳入控烟管理。在执法上，对于个人违法吸烟的情况，将直接开罚。除深圳外，杭州、成都、秦皇岛、张家口等地也纷纷将电子烟纳入监管范围。
同时，电子烟立法工作和标准制定已经“在路上”。今年7月，国家卫健委规划司司长毛群安在发布会上透露，目前国家卫健委正在会同有关部门开展电子烟监管的研究，计划要通过立法的方式，对电子烟进行监管。“要多措并举，减少新增烟民与减少接触电子烟。”毛群安称。
业内一致的共识是，由于雾化型电子烟是新生事物，监管的归口需要认真界定，因此距离立法出台还需一定的时间。
国家标准也正在制定过程中。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官方网站显示，电子烟国家强制标准制定已进入“正在批准”阶段。该制定计划已于3017年10月立项，主管部门是国家烟草专卖局，根据项目周期34个月推算，预计有望于今年年内出台。
随着监管闸门的临近，中国的电子烟市场将逐渐从“野生”状态步入规范之旅。
资深产业经济观察家梁振鹏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电子烟国家标准的出台，将提升电子烟产品的品质，有利于行业的标准化和健康发展。同时，也可能加速行业的洗牌。“国家标准可能对电子烟做出一些具体规定，包括性能、功能、质量、烟油成分等，此前生产不合格产品的小厂家可能会面临挑战或直接被淘汰。”
在严飞看来：“电子烟监管是一项系统工程，单靠一个强制性标准无法完成。”
不过，标准一旦出台，则将直接改变目前国内电子烟的“三无”状态—无产品标准、无质量监管和无安全评估。此外，电子烟行业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状况也将改善。
近日，电子烟品牌铂德董事长兼CEO汪泽其对时代周报记者分析，当前电子烟行业仍处于“野蛮生长”的阶段，许多产品在没有监管的情况下就流入市场，行业没有标准，导致市场上的产品参差不齐，各种虚假夸大宣传大行其道，不仅扰乱了行业的秩序，也给消费者带来较大的风险。
“电子烟国家标准的出台肯定是个好消息。对于从业者来说，如同一个‘定心丸’，至少说明国家对于这个行业是认可的。消费者使用的时候，也会更加放心。”电子烟品牌铂德CMO方辉表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