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的童年都有这样的体验:饭后父亲把点着的烟递给我,在他们的鼓励下我抽了一口,随即呛得鼻涕眼泪横飞,耳边是母亲指责父亲的声音,以及父亲和同事们开怀的笑声。
恕我直言,这原本就是摇滚乐要反对的东西。
Carsick Cars 最畅销的歌,毋庸置疑,一定是《中南海》。无论在哪个音乐平台,这首歌的播放量都要远超他们其他的歌曲。
也许有人曾经见过他们现场表演这首歌的壮观景象,在一个小小的水泄不通的 LIVEHOUSE 里,一根根混合型烟像圣诞礼物一样被抛撒,全场开始尖叫,POGO。这时候总会有一个人拿着一瓶最便宜的啤酒当香槟喷洒,人群再次尖叫起来。
那是每一个有演出的晚上 LIVEHOUSE 的至高时刻,也是听摇滚乐的年轻人最廉价的狂欢。
大部分听摇滚乐的人,从来不是经典烤烟的忠实烟民,他们甚至很难抽出一包烟是真是假。他们的选择是那些更轻松的混合型烟,是臭脚丫子味道的混合型烟,是从都宝到万宝路,从水果烟到双爆珠的进化之旅。
摇滚乐应该是和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每一场摇滚乐演出之前,最伟大的部分,就是蹲在 LIVEHOUSE 门口抽烟。这是看现场最普遍的礼仪之一,会来事儿的哥们儿,会去胡同口,弄堂边,给各位朋友买几支绿棒子。也许会不止抽一根,因为里面的乐队还在调音,也许这个晚上也许会很漫长。
对于任何一个曾在 LIVEHOUSE 混迹的人,都会对里面某种特殊的香味记忆深刻。我曾经认为那是某种檀香的味道,后来去的多了,才发现那是香烟的味道。准确地讲,是万宝路混合古龙水的味道。而且神奇的是,每一个不同的 LIVEHOUSE,哪怕在不同的城市,都有着这样相同的轻松味道。
我离家读大学的时候,我高中唯一一个听摇滚乐的朋友,把一张 CD,一本书和一包烟递到我手里。那张专辑是披头士的最后一张录音室专辑《let it be》;那本书是名噪一时的摇滚乐杂志《通俗歌曲》,里面送了一张 CD,第一首歌就是二手玫瑰的《我们了解娱乐界》。而那包烟则是一包外烟,叫 DJ mix,柠檬味的混合型烟,放久了有一股洗衣粉的味道。
更好的例子是前苏联摇滚乐大师维克多崔那首著名的歌曲:《一包香烟》,
里面的歌词如此写道。
Но если есть в кармане пачка сигарет,
若口袋里还有包烟,
Значит все не так уж плохо на сегодняшний день.
那今天就还不算糟透顶。
如我所说,摇滚乐应该是和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但又没有人真正想清楚过这个问题,这个千丝万缕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呢?
为什么听摇滚乐一定要抽烟呢?
问过很多人,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
有人说,那是因为听摇滚乐要喝酒,喝酒就必须抽烟。摇滚人都那样,必须抽烟喝酒烫头。
有人说,那是因为摇滚乐是年轻人发泄情绪的工具,相比于一包香烟那十几块钱,他们更缺乏快乐。
还有人说,那是因为青年人缺乏社交,递烟这个动作是害羞的他们在这个陌生世界一种缓解紧张的解决方案。
我觉得都有道理,又都没什么道理。因为所有的这一切,放之四海皆准。并不是只有柯本抽烟才是教科书。
工农阶级也需要社交,公务员都缺乏快乐,大老板才是喝酒的主力。
我一位精通美国历史的朋友告诉我,其实最早抽烟变成一种潮流化的东西,来自马龙•白兰度和猫王,人们通过这种行为标榜新潮和酷。后来烟代表着潮流和酷就被传承下来了。
更早提出这个问题的是 LIVEHOUSE。
13 CLUB 和已经关张的 XP 俱乐部 是北京最早实行禁烟措施的两家 LIVEHOUSE,这两家 LIVEHOUSE 的老板都在不同的媒体渠道发表过对于摇滚乐演出场所禁烟的态度。
他们一致的声音是,抽烟确实对身体有影响,也有乐迷讨厌二手烟,无论是从空气来讲,从安全来讲,抽烟的场所永远不是最好的体验。所以为什么摇滚乐演出一定要抽烟呢?
厂牌“超级学校霸王”的主理人 GeiGei,抽了十年的烟。但她也不知道这和摇滚乐到底有什么关系。刚刚生完孩子的她,忽然意识到,无论在何时何地,如果有规定或者有人跟你说不要抽烟,那就不要抽,这才是她从摇滚乐里学会的。
School 的刘非的想法则更有意思一点:“来 School 的客人们一般都挺通情理的。你看那些禁烟的演出就真的不抽烟。所以说听摇滚的反而素质和受教育程度高。我倒要看看那些 KTV 夜总会怎么禁烟,怎么说服那些金链哥哥和土豪。”①
很多人的童年都有这样的体验:饭后父亲或者爷爷把点着的烟递给我,在他们的鼓励下他抽了一口,随即呛得鼻涕眼泪横飞,耳边是母亲指责父亲的声音,以及父亲和同事们开怀的笑声。
恕我直言,这原本就是摇滚乐要反对的东西,也是 FLOW 要反对的东西。
香烟,也许确实曾经承载一代人的摇滚乐记忆。在那些无聊的夜晚,无聊的会思考很多无聊的问题,就好像那种“一包烟为什么有 30 根”那种。这是再好不过的青年生活。
但也许应该变化了。
正如《麦田里的守望者》所说:
“他们应该不会羞愧,也不会后悔。青春的日子,总是要破坏一些东西,才会收获另一些东西。也许一个父亲年轻的时候比自己的儿子抽过更多的香烟,喝过更多的伏特加,甚至摇头磕粉一路张扬,但他现在一本正经地告诉亲爱的儿子不可以碰毒品。也许一个母亲年轻的时候比自己的女儿穿过更短的超短裙,约会过更多的男朋友,但她现在郑重其事地告诉去参加派对的女儿要小心被男孩子灌醉。 ”
如果非要抽烟,电子烟可能是更好的和解。
如果非要回到摇滚乐的黄金时代,还有 FLOWSHOW 在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