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官、大航海与精神刺激革命
1560年,受命前往葡萄牙谈判王室联姻的法国外交官让·尼古(Jean Nicot de Villemain)正在回巴黎交差的路上。职业生涯中他频繁往来两国。这次不同的是,他带回了一种来自新世界的植物及其制成品。
尼古和介绍他认识新植物的葡萄牙同行,都相信这种具有特殊香气的作物能够预防疾病,尤其是瘟疫。
> 让·尼古(1530 – 1604 ) 这种植物从此在旧世界扩散、扎根。开启了物种分类的大学者卡尔·林奈以尼古之名给它起学名为Nicotiana tabacum,即烟草。再往后,烟草中的一种特定物质被称作尼古丁(Nicotine)。 我们今天知道:烟草并不能预防瘟疫,它的真正意义在于:尼古那个时代的欧洲精英,以大航海、远距离贸易、军事征服、殖民和文化交流等形式,不自觉地展开了一场人类精神刺激革命。烟草是这场革命中最重要的成瘾品之一。 美洲原住民利用烟草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至少5000年前。很长一段时间里,烟草被用于原始宗教仪式,巫师们通过嗅入炙烤烟草后产生的气体达到兴奋、狂喜或者恍惚的状态,使他们感觉到自己在和神灵世界沟通。 > 玛雅人用形似中国烟袋杆的工具抽烟的石刻。玛雅人在古典时代(至少从10世纪开始)就开始吸烟。
尼古当初带回巴黎的烟草制成品是鼻烟(snuff),磨成粉末状的烟草可以放在手背或鼻烟壶中,以吸入鼻腔的方式吸收尼古丁。
虽然发展出了精致的鼻烟壶文化,为后世的收藏家津津乐道,但通过鼻腔黏膜摄入尼古丁的效率太慢了,并且嗅一下并不过瘾。
同期竞争的尼古丁摄入方案还有嚼烟(chewing tobacco),既不需要点火,也不造成二手烟,但通过口腔黏膜摄入效率也不够高,最后还必须吐出颜色令人不悦的烟草汁,因此还要在生活和工作的地方准备好痰盂。
随着时光推移,另一个领域里的革命影响到了尼古丁摄入的竞争格局。那就是控制与携带火种达到了从未有过的便利程度。
19世纪30至40年代,摩擦点火的安全火柴在欧美全面普及。在电气技术革命之前的世界里,为了做饭、照明、取暖等基础的日常生活需求,几乎每个人都需要携带火种。
受惠于火柴,点燃式的方案更具竞争力。深深吸入燃烧后的烟雾,可以把较大剂量的尼古丁在不到10秒内,通过肺部输送到自己的血液神经系统。
烟斗(tobacco pipe)的问题在于长长的烟杆便携性不足,将烟丝装入锅斗并压实也不是很方便;雪茄(Cigar)的问题在于太贵并且抽完一根大约需要半个小时。
> 1650年代马修斯·凡·海尔蒙特的画作:《客栈里的吸烟者》。烟斗的形态数千年基本没发生过改变。
自己动手用纸张卷烟的形式一直存在,特别是在当时的战场上。军人本来就是最需要烟草的群体,那时他们在卷烟方面也更方便。
> 上图是克里米亚战争(1853-1856)时期的步枪弹。 纸质的包装,里面是子弹和火药,使用前用嘴咬开,将火药和子弹灌入步枪。很多士兵会将抛弃的纸筒做二次利用,但烟瘾越来越大的士兵无法满足于战斗后才有条件抽烟的限制,后来就直接倒掉弹药。手工卷制香烟的速度大概是每分钟不到十只,并没有竞争力。
被世人误解的 “聪明药”